【刀剑乱舞】琥珀(小狐丸x女审神者) -下 be

谢谢  @日宣  太太的投喂~数珠丸那篇满足了我对圣僧的幻想啊23333

投桃报李,狐球一篇赠给太太~

注意:有玻璃碴。(我我我我尽力了我也想写欢快文最后还是刀子了……天要亡我)有私设。

全文第二人称。be。下里面有彩蛋。

我以为我能一口气把这篇文一天更完结……但是我还是高看了我自己了orz……

那天是你二十二岁生日。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你就再也没有庆祝过一次生日。

曾经有付丧神提及此事,你本凝神静气地在贝叶纸上落笔,手却一颤,一滴墨就这么从笔尖落了下来,破坏了原本书写好的大段文字。

有些可惜,还有几个字写完就大功告成了

你扯下那张写废掉的纸,随手揉烂转身丢进废纸桶毫不留恋:“没什么原因,因为没什么值得庆祝的。”

问你这个问题的付丧神本来想插科打诨再说两句,但是看到你回头的时候,笑瞬间僵在了脸上,招呼都忘了打就落荒而逃。

那天和你一起待在静室的付丧神少见叹了口气,说到如果这个世界是充满了悲哀,那么,我想我从你脸上已经看到了。

你安静展开一张新纸,重新落笔。

观自在菩萨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爆炸第二天,就是你十五岁生日。

后来本丸刀男们再也没和你提起有关生日的一丁点事。

你和小狐丸对着购物单一项一项划去采购完毕的东西,剩下还没有几样的时候你俩决定先休息一下攒个精神再结束剩下购物。

小狐丸让你在一边休息看东西,顺便消消汗,然后拨开人群撒着欢钻去买只有在今天才会出售的限量饮料去了。

你看着他绑着的马尾随着动作一摆一摆真和狗尾一样欢快跃动,再配合上他脑袋那两只耳朵,活脱脱就是个萨摩耶人形体,再联想起这人平日行为,想想都忍不住摇头微笑。

还整天和你强调小狐是狐狸不是狗呢,你还能不能不要表现更明显点?马尾都要摇成风中的芦苇啦。

“哎呀这只也好看,那只也好看,这几只都很好看,该怎么选啊……”

不远处和你对坐的一位女士面带苦恼喃喃自语,对着自己手上握着的几只发簪左右摇摆不定:“这个很雅致,这个比较华丽,这个意境也很棒……到底哪个更合适啊哎呀哎呀。”

然后她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了你,快步奔走了过来坐在你旁边,有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说小姑娘啊,来帮阿姨一个忙吧。

你一见这人的衣着打扮和年岁就慌忙站起来忙不迭行礼:前辈客气了有什么需求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为您效劳.

这是真正灵力高强能力强大且资深审神者的装束啊。

她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不要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小姑娘年轻人你们肯定知道年轻人的眼光喜好,你看看,你觉得这几只簪子哪个最好看啊?

你说你见识浅薄而且你欣赏的不一定就是最好最合适的,年长审神者打断了你的话说,你就选就行,就当是给你自己选的。

那些簪子造型各异,金银和贵重珠宝组合,打造出了各种栩栩如生的花纹,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紫藤花的优雅,牡丹文雀的华贵,松枝的精巧……你看的眼花缭乱。

但是如果要是你自己选的话……还是这只腊梅的更得你的心意。

见到你做的选择,那位审神者略带雀跃着感谢你说:“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呢,我也觉得这一只啊,最合适安子啦。”

你想安子一定是这位审神者重要的人。

“安子啊是我的女儿,马上就是她生日了,这是我给她选的生日礼物,我要悄悄藏起来,等那天到了,给她一个惊喜。”

‘这是从你父母身上衣物里面找到的几件物品,请您收好。’

那种爆炸和火焰之下,父母身上衣物都支离破碎,勉强可以辨认的证件都被鲜血染得斑驳。

然而在这些东西里面,有个蓝色丝绒盒子奇迹般齐全完好,整洁的好像刚从礼品店被取出来。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对坠着蓝宝石的珍珠耳环。

‘还有几天就要过生日了,女儿啊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

‘哎哎老爸老妈要送东西给我么?嗯我才不要自己提要求呢,那样好无趣的,我要等到那天收到礼物亲自打开看,礼物要惊喜奥~’

“是么……那,那您女儿一定会很开心的……”你勉强笑着,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让它平稳,“这个礼物很好……很好,您,您女儿快过生日了吧,真羡慕她。”

“是啊,明天就是呢,真开心,马上就是她十五岁生日了。”

十五岁,十五岁。花一样的十五岁。一切都毁了的十五岁。

如果时针能够逆转。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东西,沾染了你亲人的体温,聆听过他们的心声。

父母把对子女的祝福加诸于它们身上,它们得到爱,代表着爱。 

然而,给予你爱的人,你却再也不能陪伴在他们身边。

你的手伸的再长,也无法握住他们的衣角。

你的声音传的再远,也无法送到到他们的耳畔。

你们呼吸地甚至不是一个世界的空气,你们存在地都不是同一个时间的天空之下。

“……主人?主人!!主人你怎么了!!”

那位年长审神者和你之后交谈了些什么你不知道,小狐丸什么时候回来你也不知道,你意识回笼之时,只看到撒了一地的饮料瓶瓶罐罐。

小狐丸脸上有掩饰不住地焦急和不安,甚至有着面对强敌都不会出现的惊恐。

你伸出手想摸摸小狐丸的头告诉他自己很好,自己没事,却发现自己双手不受控制抖得厉害。

你呜咽了一声捂住自己的脸,步步退后。自知现在脸上表情一定很难看。

你用最后理智控制自己,说小狐丸我先回去了,剩下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不许跟随,这是主命!

相伴这么多年,你头一次对他下达命令,却是在这个场景里面。

你回到本丸之后就把自己封闭在了卧室,没人知道你情况如何,所有人都无法让你出来。

而那天,在你回来之后的深夜,小狐丸也踏进了本丸的大门。

面对所有人的询问,一直都张弛有度的付丧神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着抱着自己本体刀坐在你窗外树上,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

终于有一天夜里,那一直紧闭的窗被推开。

秋日特有凉爽的风带着夜里潮湿味道涌进了你屋子;十五月光如练,通过窗户照入室内,也照在那散落了一地的纸片上。

秋意渐凉,风力渐强,地面上纸张被风吹的簌簌而响,终有一张顶不住风的压力飘起,从窗口随风而出,飞向天际。

然而,这时候来了不同方向的风,改变了纸张运行轨道。

一只手,从离地数米高树丛中快如闪电般握住那写满字迹的纸片,收回到了树叶里。

你站在窗边,抬起头望着窗外枫树。

此时已是深秋,树上枫叶正红,其色灼灼,如火如荼。

就在这一刻,遮挡在你眼前的一丛枫叶被从里到外人为地拨开。

他就这么直白的出现在你的面前。

那笑容里带着点恣意,身形慵懒地斜依在粗大的枫林树干上,白色头发在夜风中随风飞舞,身边围绕着红的似乎要燃烧的枫叶。

伴着十五的月色,秋夜里枫叶漂亮得惊人,存在其中的他好像会发光一样,似乎是吸引飞蛾扑的那团火,美丽但是带着莫名的危险,透出妖异的美感。

多年之后你回忆这一幕,脑中只有这么一句话可想。

月明林下美人来。

白发红眸的付丧神笑容又放大了些,薄唇轻启,声音带着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滞涩:“哦呀,是主人回来了么。”

你看着他,瞬间泪如雨下。

远离家乡的惶恐,对故土的思念,对父母的担忧,对未来的茫然,对不知何时就要戛然而止生命的不舍,在这一刻纷涌而出,随着滚烫的泪水落了下来。

落在了你手背上,也落在了拥抱着你的小狐丸胸前。

夏长

时光如流水一般过去,一转眼,又过了几年。

紫藤花开最盛的时候,某个天光乍破你睡意正酣最没防备之时小狐丸拿着被子把你顺势卷成了个春卷就带上了路,徒留一群早起找不到审神者看到萨摩耶君有模有样写下洋洋洒洒几个‘我们私奔了’大字留书后瞬间懵逼的刀人。

他是带你去参拜稻荷神社。

回来下山的路上,你发现石阶上,草丛里,有各色的狐狸尾随着你们。离着山下越来越近,狐狸也越聚越多,简直是漫山遍野的狐狸倾巢而出。

他看着你有点得意,说主人主人你现在相信我是狐狸的眷属不是狗了吧,你看你看,我有这么多(他用手夸张的比划了又比划)这么多的小狐狸奥。然后他和山上的狐狸做了个什么手势,只见这群狐狸就地起跳,毛团子一个一个接连不断的吧唧吧唧落在他怀里,下雨一样越落越多;本想卖弄自己一下的小狐丸渐渐抱不过来了朝山上喊不要来啦不要来啦太多了我要抱不住啦,可山上的狐狸才不听他叽歪,速度越来越快落下来,很短的时间就把小狐丸淹没在了狐狸毛团子山里面。

你看着他忍不住把头扭到一边偷乐,小狐丸一边艰难在狐狸团子里挣扎脱身,一边略带凄凉和你求救说主人你都不来拉我一把肯定是不喜欢小狐了小狐好伤心啊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主人主人!

好不容易从毛团子里逃出生天的小狐丸心有余悸一屁股在小木船上坐下,看着离你们越来越远的岸边松了口气说短时间内小狐再也不想去稻荷神社了,别人去这群狐狸最多是要钱,小狐去这群家伙这是要命啊。

"是是是您小狐丸大人牺牲巨大,彩衣娱亲主人我很感动啊。"

"哈?什么玩意?主人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小狐丸张牙舞爪,但是那头被狐狸们蹂躏成一团乱麻的毛和那张带着不少划痕狐狸爪印的白净脸蛋实在是分外喜感。

你看着他这用生命卖萌逗你开心的样子,又忍不住扭头乐。

回程路因为是顺水流而下,所以你们乘坐木船上没有艄公操作也可以凭着水的浮力自然地回到出发地。

你帮小狐丸一边梳头一边听着他把当年平安时代往事当故事说给你听,其中参杂着又想起那群狐狸的捉弄有点愤愤不平说就是他们仗着个头小,小狐也是会反击的!

你一本正经反问他你想怎么干啊,小狐丸顺手握住你蹂躏他头顶的手,就势轻轻咬了一小口:小狐也是会咬人的,被咬到会很痛的哦……因为我也是有野性的!

“哦呀哦呀,好痛好痛奥。”你语气夸张敲敲他的额头,揪住他耳朵,“呔,哪来的妖孽,看我不收了你镇压在水底五百年!”

哎哎哎可不能啊!小狐丸有点慌,你要是不搭理我五天我都好委屈,你要是真五百年不见我那我怎么办啊。

你故作思索想了一下,看着眼巴巴盯着你瞧的小狐丸决定不逗他了,你说那你好好表现,我就大发慈悲不镇压你了。

人生白驹过隙,不过百年。

所谓五百年,不过是个笑话。那个人类会真有五百年?

灰都不见一撮了。

你现在已经站在了二十七岁的尾巴上,政府维系你灵力的药物已经被你私自增大到了以前计量七倍,这才能保持住你以往的灵力规模。

“呐,主人,稻荷神社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小舟经过一片紫藤花树林,临近水畔有不少花枝林木低垂,紫色花柱如同编织成一道道帘幕,落在水里美不胜收,你抬头端详其中一支的时候突然听到他这么问你。

花林尽头就是目的地,你有点漫不经心回答:“那可不能说,愿望这种事情说了可就不灵了。”

我想活下去啊,小狐丸。

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稻荷神明啊,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再多活一段时间?

我想再陪陪小狐丸啊。

我不想离开你,小狐丸。

你一边说着小狐丸不要卖萌啦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从小船上站了起来。

船歪了一下,你没站稳。

他直接抱住了你。

眼前这个白发红眸付丧神,不是什么温和无害的犬类,更是一个有着成年体型的男人。

“主人你好热情,这是想让我对你……公主抱?”

小狐丸,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想很想活下去。

天地在这一刻倒转。

没有什么付丧神和审神者,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和女人。

而命运的纺车,慢慢辗转织出连绵不断的红线。一旦交缠过,就再也无法分开,回到当初。

春华

你二十九岁那年倒春寒,春天来得特别晚。

别人家本丸审神者灵力高强外加资金充足可以购买景趣随心所欲调整自己本丸这一方小小天地,一年四季日月变幻随心所欲。

你灵力本来就一般,外加你们本丸也不是资源富裕的,你的刀人们纷纷表示有那个钱不如多买点好吃的打打牙祭这个更实在。

你的本丸战力一般,刀账收全也不指望,所以期待政府给点更好待遇除非是政府脑子抽了。

所以你的本丸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外界四季变化运转。

庭院里面樱花树刚开始冒出花骨朵的时候,你接到了政府的命令去参加紧急会议。

从几年前开始,政府和历史修正主义者的战争从胶着状态开始逐渐明朗化,其中固然有你们这些投石问路的小白鼠存在让政府加大了研究力度源源不断的投入更多的药物审神者为战争天平增加了砝码,更多的还是有了更强大战力介入直接移动了天平的平衡。

你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听小狐丸掰着指头算时间,估计你回来时候刚好花会开的很盛大,正好回来可以开赏樱宴会,不过主人你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只小小抿一下沾沾唇就行,然后还可以吃樱饼,上次小狐送你那个花簪那么好看你一直不带这次一定要带给小狐看……

你微笑着不停回答是是是,然后转过头捏他脸说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这没问没了说个不停是不是想把一生的话都说尽了啊。

才没有才没有,萨摩耶君一边被你捏脸一边叹了口气,说,主人啊,你这还没走,我就有点开始想你了,怎么办啊。

你直接把给他买的狗骨头靠垫捂在他脸上,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好了!

“等下等下主人,”要走的时候小狐丸站在门口送你,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把一个东西从怀里摸了出来。

你看着那熟悉的外表,微微有点失神。

你打开了它,就算经过了十几年时光流逝,蓝宝石和珍珠色泽交相辉映,依旧不减当年光彩。

那年枫红夜会之后,你就把这幅耳环交给他保管。

有刀男知道了那天把你堵住然后一听这个就吹口哨说哟定情信物啊,艾玛你俩这都磨蹭了多久了什么时候办事啊!你瞬间面颊爆红,远征回来的小狐丸看你和个鹌鹑一样锁在墙角团成一团,双手搭在墙上把你直接夹在死角那个刀男平时就好口花花,一见这样也不用了解情况了,直接提刀一顿爆削。事后一连几天小狐丸都恨不得那根绳把你拴自己腰上,要不是你晚上坚决不要他提供暖被窝服务,他一天24小时能一秒不剩的全方位粘着你。

你和他约定,当你走出那些过往的时候,会带起这幅耳环。

“那么,替我戴上吧。”你微笑看着他,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余生,也请多多指教了。”

眼前一直都以和你撒娇卖乖爱逗你玩为己任的付丧神,听到你这话跟个木头一样愣在那里,然后同手同脚动作僵硬的把耳环给你带上,眼神都不知道往那放,到处乱飘就是不敢落在你身上。

你看着他脸红的好像被水煮熟螃蟹,头顶都冒着肉眼可见热气,一边摇头一边垫脚站起刮了一下他笔挺的鼻梁然后挥手转身而去。

“……以上就是这样,所以,请你在规定时间之内完成离职手续,办理好交接事宜。”

你木然跪坐在那里,和你对接的工作人员公事公办交代完一切后收拾完你签字的文件后直接打开房门把你请了出去,然后让下一位进来。

‘这位审神者,你的灵力根据我们测试,已经接近枯竭,别说支撑整个本丸,你连一把刀都很快要支撑不住了。’

‘你自己身体状况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你认为你还能给政府效力么!’

‘你屡次加大药量和擅自偷改药物服用次数这已经是违反了当初签下的规定!违规者要付出什么代价和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想想你现世父母吧!当然,他们虽然早已治愈出院并且又给你生了一个妹妹,但是你以为他们就真的不需要再去医院么?’

‘没有足够灵力支撑,你的本丸那一把把刀在他们身上灵力消耗殆尽后唯一下场就是尘归尘土归土变回本体,你就忍心让陪伴你这么多年刀剑男子们这种结局?’

‘上层命令,如遇反抗。就地格杀,父母亲族均不得幸免!’

……

随着战争局势越来越一边倒,现世中又出现了一批批真正有着自身强大灵力审神者加入,你们这些性质不稳定的小白鼠们被逐步地舍弃,属于你们的本丸被政府安排新上任正牌审神者接手,以节省培养刀剑时间,至于旧主刀剑和新主能不能合得来,政府自然有他们的办法。政府可不喜欢给你们这种经常出状况不是突然自爆就是精神紊乱要不就是肢体病变各种五花八门状况层出不穷的小白鼠擦屁股和继续维修下去了。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局变化,人权呼声越来越高,当初对你们这些小白鼠做的事也被越来越多人拿出来说事。

所以,这是你和他度过的最后一个春天。

也是最寒冷的一个春天。

你走出政府大门的时候,是中午吃午饭时间。你盯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想啊,今天真冷,太阳都冷得在转圈圈啊……

天旋地转。那金色的太阳在你眼前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于占据了你整个视野……

倒下那一刻你想,哎呀,这一次的赏樱宴,你要失约了。

你是被窗外刺耳的蝉鸣声吵醒的。

朦胧中你想怎么这么多知了啊,小短刀们居然没有去抓了玩么好稀奇。

精神慢慢回复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意识到你彻底从那个世界脱离开。

周围的器械也好空气氛围也好当了这么久审神者留给你的下意识反应也好都告诉你你现在已经回到了现世,而且你住的是直属政府医院。

看来还是对我这个弃子没有完全任其自生自灭嘛。你苦中作乐想。

你的主治医师告诉过你,你身体已经彻底垮了,从里面到外彻底烂掉,无论用什么样方式都无法再给你延续更长生命。

你很清楚政府让你苟延残喘到现在,不过是为了从你们身上取得更多的实验数据。

是的,这座医院里和你这样子奄奄一息的人还有很多,是你们这种实验审神者的监狱,也是你们最后的坟场。

你在本丸的私人物品在政府检查完毕没有泄密事务存在后,被打包送到了你住的医院里,现在就收到你床头柜子中。

精神好的时候,你曾经打开这个包裹看过。

有你用习惯的笔墨纸砚(啊这个是小短刀们送你的新年礼物一直用了十多年了)有装订整齐的诗集(真没想到某口花花的家伙会送这种正经的东西,当时真是吃了一惊)有塞了安神药物的睡枕(啊当时和某个大太刀为了采齐药物翻山涉水迷路在山里半个月差点当野人呢……)

你轻轻抚摸着眼前一切,过往那十四年时光如同流水一般在你眼前浮现。

那些欢笑和泪水,那些岁月和过往,都成了珍贵的回忆,陪伴着你走完最后的这段人生。

前几天父母带着你十岁的小妹来医院探望,但是你妹妹非常抗拒见你,被勉强带过来也是一见到你就吓得哇哇大哭,说你是鬼妈妈我好怕,头也不回逃了出去。

虽然这么多天你没有照过镜子,但是也知道自己现在模样是多么可怖。

压制了这么久的药物并发症,终于全面爆发了。

你仔细端详着自己父母,十几年未见,记忆中年富力强的父母在这些年的病痛折磨下早已衰老,华发早生;面容也有了很大变化不同,只是依稀还能看到当年的模样。

父母看着你笑地有些尴尬,想走近安慰你但却下意识踌躇了一下。你无所谓笑笑,体谅他们,知道这是人本能对你现在这种状况的反应。

父母和你闲聊了一会才发现你带着那副本来该十五岁生日当天送给你的耳环,不由得感慨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耳环还这么漂亮,他们以为早就遗失在了那场变故里。

你下意识摸了一下耳畔,蓦然想起了那天分离的场景。

你和他都不会预料到,你这一生和小狐丸最后一次相见。

一直被你隐忍压抑住的情绪这一刻裂心而去,却只能喑哑无声。

那场分离来的太突然,你们都没有道别,就已经被分隔在了两个世界。

‘我还没有和你说一声我喜欢你啊,小狐丸。

我甚至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再见。’

时光在你们之间狠狠划下了巨大的鸿沟。人总会离散于时间的尽头,只是早晚的问题,只不过,你要走的早一些。不过……所幸的是,父母还有你的妹妹在身边,不至于晚景凄凉。

会怨么?牺牲了那么多最后却连自己父母身边都回不去。

会恨么?你要死了,而你这个什么都不用付出的妹妹还可以太太平平舒舒服服活下去,甚至用着你留下的补偿金接受更好教育和生活,再活很久很久。

会不甘心么?好不容易有了同心同德的同伴,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却生死再也不能相见,即便此生结束,你的魂魄也无法再去到他所在的世界。

然而……你不会忘记,在这数十年的时光中,父母也好,那些人也好,曾经温暖过你的那些岁月。

那天之后,你再也没有接受和父母再次会面。

你知道他们无数次苦苦哀求审核者让他们能再次通过见你一面,他们知道你现在身体状况愿意把自己一切器官换给你,只要能让自己的女儿活下去。

然而……没有必要再见面了。再见面有什么意义呢?除了彼此伤心,让父母看到自己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除了给他们更多痛苦不会剩下什么。

那次会面是你强打起所有精力支撑住自己完成最后一个心愿,那天之后,在心中支撑自己的最后念头彻底得到满足之后,你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以惊人的速度枯朽。

转眼就是秋天了。

大限将至,你能保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你逐渐已经想不起你本丸里面那些人,那些事。

你发现自己记不起他们的名字,忘记了他们的声音,甚至快要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但是那天夜里,你做了一场梦。

无数往事纷至沓来让你目不暇接,好像很清晰,但是转瞬即逝又模糊了。只是在那片光影中,有双悲伤的眼睛一直看着你。

梦中到底有些什么,醒了之后你忘了个干净。

然而你那些消失的记忆在这场梦之后却突然回归到了你脑海里。

想起来了啊……那双悲伤眼睛的主人。

他有着白色长发,红色的双眸。

喜欢吃油豆腐,居家干活时候穿着灰色的装束绑马尾辫,出门和有些场合的时候穿着黄衣白袴。

爱撒娇,喜欢粘人,总是反驳你说自己是狐狸不是萨摩耶。

身材很高大,样子很野性但是却非常的温柔。

很能喝酒,但是偶尔会断片,喝醉了时候非常的可爱,不停求摸摸头,不摸会就宝宝不开心宝宝有小情绪了。

写字很好看,出人意料博闻强记,对新事物接受能力也很强。

怎么会忘了你了……啊,就算到死也要清清醒醒的,记住你呢。

今天一醒来你就觉得自己精神很好,卧床多日连动动手指都费劲的你试着抬了一下胳膊,发现一直都不听你使唤的身体这时候非常配合你,你觉得现在就算去楼下遛个弯跑两圈也不在话下。

想了想。你放弃了穿着病号服去楼下枫树林里面薅叶子做书签这个疯狂念头,只又把床头的包裹拿了出来。

你翻开了其中一本写了一半就不在写下去的审神者日记。

所幸的是,里面记载的都是你一些心理活动没有涉及到本丸的种种,所以这本日记才没有被销毁,而是归还给了你。

你翻开那已经泛黄的纸页,慢慢研读那些略显稚嫩的文字。

有字迹的最后一页上写着一行字,字迹狂乱力透纸背,很明显写下这句话时候自己心理活动有多剧烈。

“我等你到三十岁。

你要是还不来找我,我就嫁给别人了。”

当时……为什么要写下这句话呢?

你觉得有点累,撕下这张纸后把包裹重新收起后躺下,看着这张纸回忆了一下,哑然失笑。

那年,你十八岁。

过了新年,你就算是成年人了。

新年酒会上,你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多饮,身体原因你也很容易醉。但是因为有成年的心情在稍稍的作祟,你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几盏酒下肚,你喝多了。

那个时候,整个本丸人还是有点稀稀拉拉的,能管住你的人还没到来,可以管住你的那个暂时在厨房等油豆腐没出现,所以剩下的人都是根本管不了你直接被你灌的份儿了。

然后等到小狐丸心满意足的举着油豆腐碟子叫着主人主人快来投喂我的时候发现你醉成那个傻乎乎的样子,直接黑脸了。他油豆腐也不吃了,直接就做你面前:“喝了多少,说。”

你晃晃悠悠的举了个巴掌。

“五?”小狐丸的脸更黑了,但是显然不相信你的话。

红眸的付丧神半眯着眼,冷撇着周围安静如鸡的围观者们,眼神里的冷刀子不要钱搜搜的往外甩。

“她到底喝了多少。“

有刀男硬着头皮:“二十五……”

说完这话特别审时度势的刀人们瞬间撤的离这两人十米远远离风暴中心免得被当池鱼了。

如果说你是本丸存在感不强的主人,那么小狐丸就是本丸的一霸。

谁强谁弱,这不是一目了然么。

然后,喝的不知道今夕何夕的你,直接被他麻袋一样抗肩上弄了出去,出大逛间门的时候,小狐丸瞬间扭头,回给了在座诸位一个特别灿烂的微笑:“大家吃好喝好,一会我们·回·聊·”

妈妈呀这个世界不会好了我居然看到萨摩耶要变身成狼人了!!

在座刀男们心里苦,觉得自己现在去跳锻刀炉一了百了会不会生活会更美好。

回到卧室里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路过的小短刀听见你俩声线越拔越高,从“你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喝你还记得你是谁么!”到“我当然记得我是你主人来妞妞给爷乐一个!”从“我不和醉鬼一般见识”到“你是我爸妈么你管我”“你现在这个样子绝对嫁不掉到时候别把着我让我负责”“笑话我会嫁给一个萨摩耶!人兽太重口妈妈呀这里有变态我好害怕!”“主人你在写什么?哈?记账本?秋后算账?小狐想主人你还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变态呢”“……卧槽你居然咬我!来人啊!小狐丸犯狂犬病了快来人带他去看兽医呜呜呜呜呜!!”

后来,第二天早上醒来,慢慢回想起喝断片之后的那些场景,你面红耳赤得摸了一下被咬破现在已经结痂的嘴角,直接想选择性失忆。

岂有此理自己会落在一个萨摩耶手里?

……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那就给自己和那个萨摩耶定下个时间限制吧。

你翻开那个名义上审神者日记实际上是小狐丸的黑账记录本,愤愤在其中一页写下了潦草的大字。

我等你到三十岁。

如果你到时候还不来找我(拿不下我),那我就嫁给别人了。

你觉得有点疲倦,慢慢眯起了眼睛陷入了病床里。

天黑了亮,亮了黑。

但是我们困了。

我们要睡了。

“k614h室实验体确认死亡。”

“那个终于死了?啧啧还真新鲜,身体都腐烂成那样了还比预亡期多活了快一个月,这在咱们院区里可不多见。”

“少说话多做事。对了,她那个本丸的那群刀们如何处理的?之前她还和我打听过我打哈哈说那是高层机密不是我等能了解。”

“还能怎么样,不是早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惯例么。这里的哪个审神者不是那样?进来这所医院就没有能活着出去的;原本丸直接记忆消除,反抗激烈的就当场碎刀。”

呐,我终究还是停立在了二十九岁的尾巴上,这样就可以一直等下去了。

~以下是特意增加的彩蛋,和正文无关,可以当个平行时空的小剧场~

四时

啪的一声你忍无可忍捏断了手里毛笔杆子。

“大将这是第十三根了。”。临时调换到你身边的药研顶了顶鼻梁上眼镜面无表情提示你数量。

“我知道!”你脑门上暴起的青筋跳得很急促,心里无数次重复世界如此美妙我不能这么暴躁。

但是那道无时无刻不黏在你身上的视线透露出唯一信息就是:宝宝难受但是宝宝不说宝宝不开心了宝宝要抱抱。

“能找个人把他拖下去么……”帮你处理堆积工作的一期在这种诡异的眼神扫荡下也有点顶不住了,“实在是太影响工作效率了,主上我觉得再这么下去我会产生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你痛苦回忆了一下,从这坨生物堆在你门口咬着手帕用哀怨眼神洗礼你的那天起,整个本丸小到五虎退大到太郎,谁都没缺席轮了个遍,威逼利诱外加武力能用的招全用了,没一个有本事让这位大爷移动一个硬币大小的位置。

物吉贞宗站在你门外,抱着五虎退的小老虎想来找你但是一看你门前蹲着这一坨散发黑气的生物,直接哇的一声吓哭抱着小老虎就跑了。

你脑子里属于理智那根线终于啪的一声,断了。

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你正站在走廊上拎着某人耳朵往外拖,而那个耳朵被你扯红了疼地泪眼汪汪的生物还是坚定地抱紧你大腿不松手,和抹了502胶水一样牢牢长在你身上撕都撕不下来,周围站了一圈看热闹嗑瓜子吃爆米花的。

你对上他那湿漉漉的眼神,他没被你揪住的另一边耳朵耷拉了下来:“主人我跟你说你肯定不信,是笔记本先动的手,我那是自卫,自卫!”

你一听这个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见过放赖的没见这么放的。

“奥,这就是你把我笔记本劈成两半的理由?”你冷漠脸看着他,觉得心累,不想再爱了,“都说了那是虚构的,写着玩明白不?”

“你都把自己写死了把我写忘了你了还叫玩?”白发红眸的付丧神那股宝宝委屈的情绪瞬间放大到n次方,“我就知道,以前我刚来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人家人老珠黄了你也要另结新欢了!你说,你说!你又看上谁了!要是没那个想法你干嘛把我们写的生离死别,我不听你什么悲剧美什么你是爱我的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小狐委屈小狐难过小狐汪汪汪汪!”

……所以说,小狐丸,你真是个萨摩耶么,你还记得你狐狸的尊严?

你一脸死相看着这个广义上深情绅士安全感十足又带着点野性但是你家这个完全变种的雪橇三傻之一,仰天长叹,子啊,你带我走吧。

旁边看热闹总算有良心发现的,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把小狐丸从你身上往下撕,说哥啊你长点心吧别给咱三条家丢人成不,你是狐球啊不是五条家那个鹤肥啾啊,你的形象呢啊哥啊我的亲哥!

“形象啥的都给喂狗了,不对还要形象干什么,”小狐丸一不留神被自己弟弟从你身上撕了下来,然后挣扎着就要往回扑,被一直以来机动最慢的石切丸拿着绳子麻溜利落捆成了个豆腐块,直接要不干了,“主人主人你不要小狐了么主人你难道忘了大明湖边我们的海誓山盟了么呜呜呜!”

然后,这号称捆暗堕付丧神都结结实实的绳子,被吧唧一声挣断了。

接着就是一个飞扑,你直接被这个人摁倒在走廊上手脚并用扒在身下,谁扯就要真跟谁急了。

周围刀男和逗狗一样想法把小狐丸往别处引,他护食一样誓死不退,外加汪的一声就哭了,五条家鹤球一个白鹤亮翅冒了出来就要给畜牧站打电话说我们这里有狗咬要人了快来人道主义毁灭啊,三条家那群索性自暴自弃给配画外音春天到了万物萌发又到了交配的季节了巴拉巴拉巴拉,你一脸生无可恋摸着他的毛一边被他死死压着……

今天你的本丸也一如既往鸟飞狗跳热热闹闹中。

真实却虚假,虚假而真实。

本丸里面那段岁月啊,如同被凝固的琥珀。

春华秋实,夏长冬藏。山河日月,更漏绵长。

呐,小狐丸,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最喜欢你了。

哦呀,主人,一直都想告诉你,小狐啊,最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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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6.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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